《西安培华学院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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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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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嘎头拒绝了单位赠予的房子,领着一条黄狗居住在破败的瓦房里。老瓦房紧靠山坳,那是老爷子喜欢去的地方。

一天,城建局的儿子回到破败的老屋探望年迈的父亲。拆迁老屋换新房,本来是喜庆的事儿。但欢乐的气氛不久却变得紧张尴尬起来。老嘎头用烟枪子猛磕木桌一声,领着那匹叫大洋的老马向后山走去,留着惊愕的儿子呆愣在屋子里。

当老嘎头拎着烟枪出村时,孙女兴奋的跟老爷子打招呼:“爷爷,您又去后山呀?”老嘎头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儿,额头的皱纹似乎缓缓舒展开来。

女孩挠挠头,小心翼翼地说:“爷爷,听说后山马上要……”女孩话音未落,老爷子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低头默默向后山缓缓挪动。女孩见老嘎头行动不便,主动上前搀扶老嘎头前行。在荒凉的后山上,一老一少,一匹老马逆风前行。

满天狂风,滚滚黄沙。他们在一座矮小的土包前停下来了。老嘎头弯下佝偻的腰,布满老茧的双手在土包周围的荒草旁摸索出一块残破的墓碑和几只破口的粗瓷大碗,将物件摆置完毕后,他从怀里摸出一壶烧酒向苍天一抹,酒水划成一条银色的白线洒落在墓牌前的碗里嘀嗒回响。

孙女不知道土包里埋的是谁,老嘠头从来没讲过。这时仿佛天地间只有老人一人对着墓碑,有时候望天发出干硬短促的笑声,有时发出低沉的怒吼,有时老嘎头豆大的眼泪砸落在黄土中。孙女默默看着老嘎头,听着他喃喃低语,多少也明白了有关这座小土包的故事。

百团大战时期,一批热血青年为痛击倭寇出村抗战,虽然手持简陋甚至原始的武器,在炮楼附近与敌人进行了惨烈的白刃战,双方从黎明厮杀到暮夜,战场上到处都是无主的战马,折断的军刺和血肉模糊的军人们,濒死者的惨叫声,杀的性气的吼声交错成一片终于沉寂下来。这场惨烈的战役中,老嘎头和几名战友幸运地存活下来,他们收敛埋葬同乡的尸体约定年年祭拜,时过境迁,旧时的炮楼早已成断壁残垣,连同过往的历史埋没于荒草孤野中,幸存的战友也相继离世,埋在了后山,现在,只有一个老头领着那匹曾驰骋疆场的烈马,默默在坟头祭奠永远的英雄们。

老嘎头转过身时,发现儿子在远处默默注视。老嘎头看到儿子手里攥紧了什么物件,当儿子摊开手时,锈迹斑斑的军功章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终于明白和老嘎头谈后山改造的计划时为什么父亲情绪如此激动。老人和儿子对望着,沉默无言。

多年后,后山的荒原被翻新成绿地,英雄们的墓碑耸立在烈士陵园的前方。老人在门岗前愉快的吐着烟圈圈儿,老人的身旁木牌上写着行小字:

“诚挚招录志愿者守护英烈的灵魂。”

文/王文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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